谰语云水谣

囿一身江湖侠气于心,困一纸恩怨休怀于情。

【云玉】与归

云玉短篇

大概是基于原剧设定(?)

姐妹说想看云玉并肩的样子,然而似乎好像并……





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德风古道的雪一日也不见停地下着,明明还未到寒冬腊月,却已俨然是一片寒冬的肃杀之象了。

这大雪封山似的年成,云忘归难得的不在外云游。于是围炉取暖时师兄弟们便拿他打趣,说是他这朵云停在了德风古道,因而把那瑞雪也拘在了这群山之间。

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吃了祖上的亏的云忘归无语反驳,气得多吃了他们一块烤红薯。

结束了围炉回到房里,想起来桌案上搁着的历书又该推后一日了,云忘归在心里默默地数了数日子,发现玉离经已经离开德风古道十天了。

没想到今年他这朵流云回来了,倒是他家的主事外出去了。

今年的大雪实在称不上什么瑞雪,连他们这些习武之人都觉得寒冷难耐,更不要说山下的百姓了。天寒地冻加上比往年来的更早更猛烈的大雪,山脚下的村庄受灾严重,十日前玉离经带着本门的人马下山救灾去了,交代云忘归留守本门。当时云忘归感叹自己天生的劳碌命,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得做这看家的活。玉离经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要不你下山去,云忘归连连摆手,忙道主事英明神武下山的差事果然还是主事最合适。

那时他以为最多七日玉离经就能回返了,谁料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不知山下的情形如何。

那些儒生们倒是都很安心的样子,虽然也觉得主事这回去得有些久,但是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于是云忘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云游四方的这段时间里,玉离经已经成长为一个十分合格的一门之主、德风古道主事了。

他却好像还停留在仍在门中修学习武的时光,好像那个会同他调皮笑闹的年轻师兄仍在他眼前。


又过了四五日,大雪下得更紧了。山下终于传了书信回来,其实已是两日前的了。山下的村庄受灾严重,连日的大雪又在无形地拖延救灾的步伐。信中将山下的情况简叙了一番,又将门中诸事安排交代了一遍,有条有理,甚至已经算知了书信会迟上那么一两日。

云忘归翻遍了那书信——其实统共也就两页半——交代了山下的近况,问了门内的状况,安排了本就在日程上的一些门内的大小事宜,就是没有半点提到写信人的近况。云忘归明白,这是一封再规整不过的公文函。

云忘归于是认认真真地铺开了自己屋里那些久未曾动用过的文房四宝——砚台积了灰,倒是清洗一番就好了;笔简直无法再用,只好从粹心殿顺一支来;墨和纸倒是还保存的很好,虽然那纸变得又薄又脆,一碰就会散似的,不过笔墨一上,那纸又重新柔软了下来。

公文云忘归有许多年未写了,仿着玉离经那份来信的样子也只是勉强还能写出点东西来,好容易才终于写完了薄薄的一页。

将那信纸好好的折起,装进了信封里,又收拾了一桌的凌乱,云忘归看看窗纱上垒得层层叠叠的雪,倒觉得叫那信使冒着这种天灾,只为了送他一封不着调的公文函实在是不值当。



玉离经收到自己那封公文函的回函,已是信送出后的第五天傍晚了。信封裹着厚厚地一沓纸,内中边角捏着似乎还有些皱褶。玉离经有点疑惑,信使显然也不大明白,只说云司卫确确实实就是这样地递来了一封信。

大约是他又在搞什么把戏吧,玉离经心想,脑子里闪过了那人在外云游时曾夹在信封里寄回过的那些小玩意儿。

不过德风古道还能有什么让他特意寄过来的东西呢,玉离经这么想着,一面拆开了信封,预备将那沓纸抽出来。

出乎意料的卡住了。

玉离经拆信的动作顿了顿,低头去看那卡在信封口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另一个信封。

玉离经不由失笑,信封套信封,难怪这信封挤得鼓鼓囊囊的。

倒像是云忘归会做的事。

看了眼信封外那张单薄的信纸,玉离经就知道如何回复公函这些事云忘归大概已经忘了个干净了。于是他几乎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里面那信封里放着的大约是云忘归私人身份的书信。


“主事——咦,门内回信来了吗?”楼千影快步从廊下走来——说是“廊下”,其实也不过是茅草临时搭起的——眼尖地瞧见了玉离经攥在手里的褐色信封。

玉离经没来由地面上一热,不动声色地将信封窝进袖内,抬头迎上楼千影的眼神带了几分心虚:“是啊,我还没来得及看。云忘归只写了那么一页纸,大约也没什么要紧事。”

是吗?楼千影回想了一下刚才惊鸿一瞥的信封,似乎不像是薄薄一张纸的样子。但是玉离经显然也没打算多说,早已将话题引开去了。


交代完楼千影,玉离经才回到了他这处临时的住所。袖子里的信封在方才就被他隔着衣料握在手里,此时拿出来竟然还隐隐带着些温热,连带着他的脸也有些发热。

玉离经就像是赌气似地先将那张落了单的信纸抽了出来,然后将剩下的信封掷在了几案上。信封落在桌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玉离经没有抬头,径自展开了手里那张信纸。

纸上的字异常端正,大约是作者也被那公函的格式拘住了,收敛了些游云的秉性。公函多的是些套话,大致的内容玉离经三两眼便扫完了,一边想着回去该把这人扔去那些刚入门的儒生的学堂里学学怎么写函件,一边开始拆起那封“私信”来。

就不知云忘归到底是如何将那本就装得满满当当的信封又塞进了明明是同样大小的另一个信封中去的,玉离经费了好大劲才将它取出来,还是免不了将外面的信封撕碎了一些。

那信封里并没有平时在外云游时的云忘归时常会寄回来的奇石怪木,只有一沓信纸。难得回到德风古道的云忘归似乎比云游时多了更多的话要说,信纸上事无巨细地写着玉离经不在的几日发生的事。大到后厨的屋顶不堪大雪的重负终于获得了一次大修的机会,好在无人受伤;小到粹心殿后门的檐下结了一串很好看的冰棱,云忘归想用术法将它保存下来等玉离经回来看,又觉得天和自然才最珍贵还是作罢。洋洋洒洒了数页,字迹也由端正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潇洒。

玉离经正疑心他这一点特别的用心,难道只是为给他看看这几日的流水账,翻到最后一页就看见那人总结似的一语。

“德风古道上下均吉,独缺我家主事坐镇。日前详事,书内具表,无需担忧。只望主事怜我顾守辛苦,回信稍也提及自身,以慰众心,亦慰吾心。”

玉离经笑出了声,云忘归那两眼汪汪的样子仿佛透过那几行字跃在他眼前。玉离经又回过头来将那些琐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提笔写起了回信。


给云忘归写回信着实费了他一番心神。夜里写好的信,晨起又不满意;想写山下的景象,心里又知晓云忘归常年在外,见过的人事物,远比他更多些。

一犹豫,便耽搁。山下的事务本就多,这封“慰人心神”的回信反倒一日日地搁置了下去。

玉离经忽然就懂了云忘归有时只折一枝红梅,明知会衰败,却仍要托人千里迢迢带回的心思。

欲言虽多,落笔却寡,但心知耳。


玉离经的第二封信是在天气终于放晴之后送达的。久盼而至的晴天比雪天更冷,但是对饱受雪灾之苦的乡民而言却是获救的希望。玉离经的信字不多,甚至不必说是什么信,只是一张折的好好的纸条。

“不日即返”。


这“不日”便又是三五天。

门内众生得知主事将回返,也都忙碌起来。云忘归反倒成了最空闲的那个,整日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的,不过也只是凑凑热闹。到最后反而像在添麻烦,只好回到自己屋里闷坐。

一闲下来,日子就变得漫长。

多了时间去回忆过去。

云忘归很少回忆过去。在外游历,似乎每一日都是全新的、须得费心一记的。他总是向玉离经分享那些经历,有时是书信,有时是一样特殊的东西,有时是回返时的秉烛夜谈。

他想让玉离经也能同他一起看遍这大好河山,似乎只要他把自己所见都告诉了他,他们就依然像那门中修习的普通儒生,形影不离。


“一人坐在这窗前想什么?”

不知何时回来的玉离经手里拎着一坛酒,出现在云忘归的窗前,伴着如旧的月光。

那酒坛只是个寻常普通的酒坛,云忘归却一眼认出了那正是自己在去年年初时刚刚埋到粹心殿后院那棵桂树下的那坛酒。

“那不是我酿的——”云忘归脱口而出。玉离经朝他笑了笑:“就是那一坛。我知道你酿的酒最好,寻了好久才找到。”说着玉离经更走近了些,隔着窗棂向他递上手上那坛酒。云忘归接过酒,酒已开封,显然已被人喝了些。

云忘归满不在乎地饮了一口:“下回一定藏得连你也找不着。”

月光在玉离经的背后氤氲开,消融了他那一声轻笑。

恍然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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