谰语云水谣

囿一身江湖侠气于心,困一纸恩怨休怀于情。

[云玉]心里有鬼

*云舟归聘入玉怀*

玉离经四周年生贺24H活动第20棒


#一场误会引发的大乌龙,到底谁的心里有鬼,谁又怕被人揭穿?

#感情基础见前文《试探》,前后文有一丢丢联系

#离经生日快乐!!!!

以下



他的心里有鬼,他早知道。


1

其实天气已经转凉了,甚至连立冬都过了。

云忘归看着“儒门约跑群”里一条又一条“@云忘归”的消息,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输入法上那句“太热了想偷懒”改成了“傍晚好晒”,然后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以远沧溟为首的一连串“你好娇啊”。

其中意料之中的没有刚才还和其他人“相约甚欢”的玉离经。

话题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玉离经重新开麦,“二食堂今天的菜单还不错”,完美地避开了云忘归的出场时段。

不戳。

针不戳。

再精妙的针也戳不出云忘归此时此刻焦透了的心来。

最近几天不知怎么的,玉离经似乎总在躲着他。早上云忘归刷个牙的工夫,玉离经已经离开宿舍去了图书馆;上课占座的时候也始终跟他中间隔一个远沧溟;甚至在任何一个群聊里都不搭他的茬。

到底是为什么?云忘归想不通。


2

群里突然开始接二连三地cue云忘归,大概是因为平日最活跃于操场上的他今天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

仅是这个名字就已经让玉离经心中暗动,想退出又不由自主留在聊天界面一条一条地追着看那人的姓名。

却在正主终于出来回应的一瞬间心虚似地锁上了手机。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伸手,又缩回手,玉离经犹豫再三,看着锁屏上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闪过,终于还是没有再打开手机。

心里有鬼。

玉离经早知道自己心里有鬼。

他喜欢云忘归,连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

只是他没敢说出口,他大概知道在云忘归心里他和别人总有些不同,但是摸不准是怎样的不同,或许同他一样,或许只是“好友”跟“朋友”的不同。

于是他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安全区里,明知此事迟早要有揭开或者永远沉埋的时候,眼下却只是享受依然同他并肩的一刻。


现在看来大概是到了应该永远沉埋的时候,可是那个在无数个夜晚想得明明白白大不了退而求其次做他最好的朋友的少年似乎又不甘心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穹顶落在玉离经面前的书桌上,图书馆里静悄悄的,玉离经翻开不知何时已经合上的书本,漫无目的地翻页,心跳声却喧嚣得几乎快盖过书页翻动的声音。玉离经又一次感到满心的烦躁,扔了书,随它自己哗啦啦地重新合上。

周围几个同学纷纷转过头来看他,玉离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图书馆里。充满歉意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玉离经飞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锁屏上的消息依旧跳个不停,玉离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打开了手机。

话题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云忘归除了发了那条消息外再没发什么别的消息。玉离经定了定神,顺着群里的消息重新参与话题。

仿佛无事发生。

玉离经暗自安慰自己,刚才的闭麦只是因为刚好准备离开图书馆在收拾东西罢了,在别人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异常。

玉离经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在旁人面前大多数时候他都会以最合适的角色示人,拿捏好相处的分寸。

除非那人是云忘归。

玉离经原以为在云忘归面前,即使做不到自然,哪怕是演戏也可以演得够真实,毕竟他们那么相熟,云忘归会相信什么,不会相信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没想到现在连演戏也演不下去了,为了尽量不让云忘归看出更多的破绽,他只好躲着他。

原来云忘归已经影响他至此了。

玉离经脑子空空的,恍恍惚惚出了图书馆,就听见有人带着些疑惑地喊他的名字。

玉离经回头去看,是叹希奇。


3

晚上远沧溟叫他们一起去吃夜宵,玉离经不出所料地选择留在宿舍里“看家”。

云忘归实在很想当场反悔推掉远沧溟的邀约,趁这个机会把玉离经堵在房间“逼问”一下他最近的异样——虽然实际上是不敢的——可惜却被远沧溟生拉硬拽地拖出了宿舍。

云忘归在远沧溟过于活泼的声线里找寻玉离经的目光,却只见到那深紫色的发尾在阳台的门边一闪而过。

路上听远沧溟数落了一路,夏承凛还时不时补上一刀,云忘归才意识到今天远沧溟硬要把他拖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策划要给玉离经的生日惊喜。

后天就是双十一,是光棍节,也是玉离经的生日。最近几天被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闹得满腹疑问,云忘归甚至连时间的流逝也没在意,此时走在校园的路上,才意识到银杏树的叶子也已经完全的金黄了。


到了食堂,墨倾池和邃无端已经点好了烤串等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个自称来“看热闹”的叹希奇。

“云哥,你最近是不是和离经哥闹矛盾了啊?”烤串的签转了一圈晃晃荡荡地落进了垃圾桶,远沧溟的眼神一直追着它,直到看着它落进了桶里才随意地提起这话。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突然被说中了心事,云忘归手里的东西差点摔落:“是、是吗?”

“难道不是吗?以前离经哥生日你最上心了,恨不得阴历阳历全庆祝一遍,今年那么安静,后天不就是离经哥生日了?”远沧溟喝了口汽水,“你都不紧张,一点反应都没有,生日惊喜的事只好由我来牵头咯。”

“是啊。而且最近玉离经很奇怪,好像有点躲着你?”夏承凛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知是不是云忘归的错觉,他的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向叹希奇那边瞟了瞟。

叹希奇显然也注意到了夏承凛抛过来的哏,顺着夏承凛的话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集思广益,帮你分析分析。”

虽然明知叹希奇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不会那么好心帮他的忙,云忘归现在却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似的心态:“应该是……上周团建之后吧。那天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我酒醒了之后他好像就一直在躲我。”

云忘归说的委屈,远沧溟闻言却瞪大了眼睛,夏承凛和叹希奇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墨倾池的眼中似乎都多了些笑意。云忘归见了眼前这架势的眼神大戏,说话间也迟疑了起来:“怎么了……吗?”

叹希奇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夏承凛没有说话,将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墨倾池看看他俩都没有开口提点云忘归的意思,叹了口气才道:“你忘了你那天团建干了什么了?”

“我……喝酒喝断片了?”云忘归犹豫着开口。叹希奇的笑带着些玩味:“喝断片之前呢?好好想想。”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云忘归怎么想都只能记起自己只唱了一首歌就和叹希奇坐在KTV包房的角落里拼酒,再之后的记忆就一片混乱了。

云忘归缓缓摇了摇头,夏承凛冷笑了一声:“呵,那我提醒你一下,本来呢,全校不知道你喜欢玉离经的人只有玉离经本人和邃无端,现在又少了一个。”

这样存心的调侃,云忘归此刻却无心去驳了,他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昏睡前的记忆如暴雨倾倒般的回到了脑子里,场景混乱不清,声音如雷轰鸣。

“离经,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

好,冲动表白,而且还是酒后。

云忘归觉得仅这一项自己就差不多已经社死了,更没想到的是醒来竟没一个人告诉他这段大插曲。

“照这情形,你应该算是表白被拒了吧?”看着云忘归的脸色越来越差,夏承凛淡淡地开口,云忘归却敢发誓他从这位发小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幸灾乐祸。

“可那天……”远沧溟刚开口,就被叹希奇堵了回去:“小孩子别插嘴,跟你无端哥哥边上玩去。”

远沧溟抬头看了眼墨倾池,见墨倾池也点了点头,于是做了个鬼脸离了座,拉着邃无端买炸串去了。

看着远沧溟走远,叹希奇才重新回到了眼下的话题上来:“现在你什么打算?”

云忘归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半晌才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好一个‘走一步看一步’。你若是早一点做出个进取型的决策,也不至于到今天如此被动。”夏承凛的话毫不留情,丝毫没考虑濒临“失恋”的云忘归的情绪。不过云忘归此刻也没心思跟他多舌,正为自己的无意识鲁莽行为后悔莫及。

“夏承凛,你就别打击他了。”叹希奇说着看了眼墨倾池,见他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对云忘归道:“说不准玉离经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才躲着你,后天不就是他生日,我们给你制造个机会,你再向他说说清楚——要么你就认真再表一次白,要么就说你那天是喝醉了胡说的。”

夏承凛笑了一下,伸手开了一听汽水掩饰自己的动作。抬眸迎上云忘归有些幽怨的眼神只好点头道:“帮帮帮,帮你制造机会——先给我买两听啤酒回来。”

“这行得通吗?”

“行得通,你快去。”

眼看着云忘归一边说着“怎么自己不去”一边还是起身往便利店的方向去,墨倾池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就这么捉弄他?”虽然明知云忘归和玉离经之间现在不过是误会一场,但是墨倾池并没有要干预这场误会的始作俑者把云忘归推往更加山重水复的地方的意思,无伤大雅的游戏,他乐得看上一场。

叹希奇笑意更甚:“这也是为了帮他一把。我是真没想到玉离经那么敏觉果断的人在这件事上竟能如此迟钝。”

“当局者迷,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他们能聪明一点,也不需我为云忘归这小子费那么多年神。”夏承凛颇有大家风范地,仿佛手里端的不是汽水、而是一坛好酒似的将之一饮而尽。


4

叹希奇,并不是他们分院的同学又因为种种原因和他们几个也很相熟的朋友。

大约是朋友,因为他是云忘归的暗恋对象。

团建那晚目睹云忘归撕心裂肺的酒后表白的玉离经怎么想都想不通,云忘归和叹希奇之间除了都很能喝酒,每次聚会必坐在一起拼酒以外还有什么交集,他们甚至连恰好在同一节的课程都没有。

但是他又回忆起云忘归曾说过的,有关暗恋对象的那三个词:开明大气、文雅从容、活泼可爱。

似乎勉强也合适,玉离经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四字词语也可以那么泛。

而且他那天说的时候,似乎是看着叹希奇的?玉离经想不起来了,那时他怕显得过分在意,故意没有留意云忘归。现在想来,叹希奇那天的反应似乎也很奇怪。

玉离经的脑子里过电似的闪过这些天的胡思乱想,等叹希奇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换上了对待同学的温暖笑容。

“还真是你,看到你一个人我都有点不大习惯。”没等玉离经先跟他打招呼,叹希奇倒先说话了。玉离经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叹希奇又往他身后张望了两眼,略一挑眉:“云忘归呢?他平时不是跟你寸步不离的吗?”

不会吧,上来就问云忘归。

玉离经大约有些明白了叹希奇第一句话的意思,明白过来反倒更不懂叹希奇的态度了,只好道:“云忘归没和我一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找他有事吗?”

最后一句话未经过大脑,说出口已经带了点针锋相对的意味,于是玉离经自己说完也愣住了,只好掩饰一样的把笑容放得更温柔了些。

叹希奇微微睁大了眼睛,漂亮的紫色瞳仁较云忘归的紫藤色更深一些,玉离经看见其中闪过几分惊讶,然后很快被主人那点玩世不恭的游戏神态盖过去了。

“我找他做什么?我来找你。”见玉离经似乎有些错愕,叹希奇又道,“怎么?是晚饭时间了,你不打算吃晚饭吗?”


叹希奇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一对一的一餐晚饭下来,玉离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倒也不是说他是多么恶劣或者不好相与,而是因为他太敏锐,言辞之间似乎又处处是试探的意思。

换做他人比如应无骞,玉离经也能从容应对,偏偏是他。

玉离经不知道那天和云忘归拼酒的叹希奇在云忘归醉得晨昏不分时是否依然清醒,心里有鬼的他对上明显有试探之意的叹希奇显而易见地落于下风,直到回到宿舍,仍未完全明白过来叹希奇言语里的每一个陷阱。

云忘归早在宿舍里了,玉离经不好马上又走,只好装作忙于作业的样子,隐隐地把人拒在安全区之外。他可以感觉到云忘归一直在偷偷瞟他,想来也是,最近那么明显的疏远,云忘归一定早就察觉了。

但是他怕一旦自己流露破绽,云忘归就会乘胜追问。

他怕那样的追问,迟早会让他忍不住说出那些会困扰所有人的话。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气压抑得叫人无法喘息。

远沧溟和夏承凛几乎是一起回来的,时间有点迟了,远沧溟刚结束一个小组讨论,夏承凛则是夜跑完回来。远沧溟永远有活跃任何沉闷的能力,最叫玉离经感激的是他一回来就邀请云忘归和夏承凛一起去吃夜宵。

还没等远沧溟问到他头上,玉离经先果断地选择了不去,借口是留在宿舍看家。远沧溟似乎兴奋过了头,一敲定他们三人的意见就急匆匆地拖着云忘归他们出门。玉离经隐隐察觉了云忘归质询的眼神,随口胡扯了一个收衣服的理由便闪身出了阳台。

直到房门开了又重新关上,玉离经才回到了灯火通明里。阳台的冷气在他背后氤氲,云忘归桌上的电脑还闪着灯。玉离经顺着那跳动的指示灯看过去,无意识地扫了几眼他的桌面,就看到桌上的日历鲜红热烈。

11月9日,原来还有两日,就是他的生日了。


5

11月11日,九月廿六,宜嫁娶、纳采、定盟,忌造屋、破土、动土。

云忘归看了眼日历,鲜红的数字明晃晃地晃着人的眼,紫色彩笔在边上打圈标注着“离经生日!!!”,四个大字加上三个精神十足的叹号,和现在心里有鬼心不在焉的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忘归抬头看了眼隔壁床的玉离经,却只看见书桌前收拾东西的一个侧影。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云忘归暗自感叹喝酒误事,眼下又没有办法应对,只好任由事态自流发展。

他和玉离经认识那么久了,还从未像最近这样疏远过。他们彼此熟悉,他们充满默契,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真好,最好的朋友。

为了这五个字云忘归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埋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故作聪明地演出一场接一场的友情的戏,骗不过其他的观众,好在还可以骗过最想骗的那一个。

可惜演了那么长久的戏,终究还是溃于一旦。

喝酒误事,前人诚不我欺。

尽管夏承凛和叹希奇都说他还有一线希望,但是云忘归心知那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了解玉离经,如果不是他极度厌恶或是无法面对的事情,他绝不会这样避而不见。

极度厌恶,我吗?还是无法面对呢?云忘归一时也不知哪种状况会更好一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云忘归有些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像夏承凛说的那样早点有条有理的坦白,而不是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酒后吐真言,事情会不会变得更好一点?

但是也可能更坏。

于是云忘归明白了,原来拖拖沓沓,说到底只是不想失去他罢了。


6

玉离经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弄糊涂了。

昨天远沧溟说要给他过生日,大家订了一家有些远的餐厅请他吃饭。

云忘归上午出门上课之后就没再露过面,不过玉离经知道他白天满课,晚饭前大约也回不来了。

傍晚出门的时候远沧溟接了个电话,说他小弟和人打架喊他去收拾残局,事情也没说明白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到了餐厅,墨倾池和邃无端说去取蛋糕,玉离经连一句问地方多远的话都还没构思完,两人已经出了门,甚至把包厢的门都带上了。

至此只剩下夏承凛和他两人面面相觑,两人就课业和学生会的事情讨论了十余分钟,未见一人返回。这时夏承凛接到了云忘归的电话,据说后者在跟随导航的路上迷路了,夏承凛搁下一句“去去就来”,也离开了这个包厢。

终于只剩寿星一人枯坐,愣愣地盯着玻璃转盘中间那一捧算不上多精致的假花发呆。

又等了十分钟,仍未见一人出现。

玉离经此时也意识到这大约是针对他这个寿星的一场“阴谋”,眼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只好多打几分精神来留心眼下这个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的局。

又等了五分钟,玉离经甚至已经开始钻研白天困扰了他一下午的一道难题,此时他已有了思路,打开手机记录起来。

这时他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玉离经头也没抬:“终于回来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也太无聊了吧。”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转手把门又关上了。玉离经很快意识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在他抬头去确认来人的时候,就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离经,是我。”


是云忘归。


避无可避,作为今晚的东道主,玉离经实在没有理由起身告辞。玉离经现在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摊在他面前的这个阴谋的全貌,心知这就是眼前人和其他人为他准备的那个局,玉离经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承凛不是说去接你,他人呢?”话虽然这么说,其实玉离经心里知道,夏承凛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不仅夏承凛,其他人大约也不会回来了。

云忘归摸了摸鼻子,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思索开场白,最后索性直接道:“离经,你应该很清楚,老夏他们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比赛开始的讯号,玉离经敏锐地意识到云忘归话里有话的玄机。心如擂鼓,玉离经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此时那堪称异常的心跳。

无人说话。

玉离经没敢抬头,他感觉得到云忘归正盯着他看。他不知道云忘归今天想说什么,甚至不在乎,只怕自己一看见云忘归的眼睛,心里沉淀发酵了多少年的那点情意就会如酒似的将他沉醉。


“我有话跟你说。”

“你先坐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玉离经稍慢一步,显得像是承托着上一句。

似乎输了一局。玉离经心想。

算了,戏演得不像,由他要说什么吧。

到了此刻,玉离经的心跳反而缓下来了。他抬眼,一双碧绿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云忘归。不过云忘归此时却是低下了头,眼睛似乎盯着鞋面,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上周团建的事,我想跟你说说清楚……”云忘归的话戛然而止,玉离经却想继续听下去。这样的开场白出乎他的意料,心跳声似乎隔着鼓膜就在他耳朵里响,玉离经重新紧张起来,急于知道他的后文。

云忘归似乎有些恼怒自己,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来时,玉离经发现他的脸通红,异样的红晕甚至弥漫到了他的脖颈。

“离经,你最近老是不理我,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的话?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云忘归这么说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委屈得可怜,玉离经一时错愕,仿佛眼前站着的是只委屈的大狗狗,在向主人诉苦。

玉离经下意识地点点头,继而马上摇头:“我怎么会讨厌你?但是……”前前后后的话混在一起,让每个问题好像都不能简单地用是或否来回答,饶是聪明如他,此刻竟然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云忘归现在深刻地意识到了这句古语的真理。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花十二万分的精力好好修习玉老师的沟通交流课。

打破僵局只需要勇气,但勇气于不让局面重新回到僵局却没有任何的用处。

眼前的玉离经似乎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说下去,又好像在等他继续说下去。云忘归感觉像是喉尖正抵着一把剑,后颈正架着一把刀,无论进退,他都无法解救自己。

11月11日,九月廿六,宜嫁娶、纳采、定盟。

云忘归心一横,索性不管不顾地开口:“玉离经,我喜欢你。”

顾不上去看玉离经的反应,云忘归只管看着那两汪一直似醇酒一般引他沉醉的碧绿湖水:“我喜欢你。今天我没有喝醉。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转折是玉离经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

有好多问题一下子涌了上来,但是理智随即也占了上风,很快他已经梳理清了这整个“阴谋”——不仅仅是今天的生日惊喜,还有那天叹希奇言语间埋下的那些陷阱以及从酒后表白的闹剧开始的整场乌龙——现在他都明白了。

于是这些天、这些年、这些岁月积累的那把心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如他所想的烧穿他的皮肉、烧尽他珍惜的一切。

反而为他燃尽了困缚着他的混沌迷雾。


云忘归看着玉离经笑了起来,他反而越发忐忑,他的目光追着玉离经来到自己身边,玉离经其实比他略高一些,此时那茸茸的发顶却近在他鼻息之间。

然后他听见玉离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轻,很清晰,很坚定。

“真巧,我也喜欢你。”


7

“所以老夏他们一早就知道你是误会了,还故意在那儿误导我?”

“听起来很像叹希奇会做的事,不是吗?”

“但是老夏也太不讲义气了!”

“现在这样也很好。”

“说的也……唔?”

“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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